第九章
这场生日宴到底是没能好好结束。
因为在我毫不畏惧的跟我哥对峙时，父王母妃过来了。
他们客气招呼掉客人们，将我们带离人群。
林悦还想故技重施，继续卖惨，却被父王咳嗽一声打断，他看着母妃：
「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呀？夫人。」
母妃微微一笑：
「林家的姑娘，跟你兄长一起去席上吧，这是我们的家事，不便外人在场。」
林悦一哽，用那双泪盈盈的双眸看了夏云轩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等堂屋内只剩下我们一家子，父王才开口：
「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开口，兄长抢白道：
「云溪在外仗着郡主的名头欺压百姓，刁蛮跋扈，损害王府名声！」
父王威严的目光转了过来，我轻嗤一声：
「前阵子林少傅家收养了一个养女，不知为什么，见了我就腿软，自己摔了，还非四处说我欺负她。」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是兄长在外面救回来带进城中，安排林少傅收养的女子，叫林悦！」
一旁的夏云轩猛的扭头看向我，一脸震惊。
没想到吧，兄长。
你们俩暗通曲款的事，这么早就被我发现了。
实在哭不出来，我拿起手帕遮脸假装哭泣，呜咽着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怪那个姑娘，只是一场生辰罢了」
「我只是难过，兄长为了一个外人不信我……」
装柔弱占据道德高位罢了，谁还能不会了？
在我假装擦眼泪实则偷偷揉红的眼眶下，这件事被父王一锤定音：
「好了，为了个外人闹成这样像什么，不管谁欺负了谁，都不许再闹了！」
「闹来闹去的，传到外面像什么样。」
第十章
这天之后，我开始明目张胆的欺负林悦。
抢她看中的首饰，在曲水流觞的时候带头嘲笑她的才学不佳。
在她买喜欢的那家糕点的时候，出面将店里包圆然后当着她的面散给乞儿吃。
「去啊，去告状啊！」
我笑嘻嘻的看着她：「你不是最擅长这些事了嘛？」
一滴眼泪颤颤巍巍的从她的脸颊落下。
她看着我，眼底闪过一抹刻骨的怨恨。
到最后，却还是流着泪，向我道歉：
「郡主，如果我有哪里让你不开心的话您说，我改行不行？」
「你活着就让我不开心。」
我稀奇的挑了挑眉：「怎么，你准备去死，让我开心开心？」
她当场语塞，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哭着跑了。
我才发现，原来当个恶人这么舒坦。
她当然也去告状了。
但是我现在不在意那个倒霉男人了，而我的兄长最近被母妃派去外地了。
没多久，上京城所有世家小姐都知道我长乐郡主最是不喜她林悦。
李思清不解：「汐汐，那个林悦到底干啥了呀？你这么讨厌她。」
「就不能是我仗势欺人，故意欺负她嘛？」
「少来了你！」
她不顾贵女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要是那种人，你咋不欺负我呢？我父亲一个刚调来的从五品，京城这地界砸下来一片瓦都是王公贵族。」
「我俩认识第一天，你就帮我出头，教训了那些纨绔子弟，让我信你仗势欺人，还不如相信夏日飞雪呢！」
「我绝对是信你的！」
是啊，一个相识不过一两年的朋友都知道我的秉性相信我。
而我的未婚夫婿跟亲兄长却不信我。
我眯起眼笑着搂住好姐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第十一章
半个月后，就是上京城一年一度的青年才子佳人评选。
前世，林悦在林疏与夏云轩的安排下，在大比上表演了一只水墨舞。
因此被观赛的贵妃看上，贵妃出自诗书世家，本人也是舞蹈大家。
一时间林悦风头无量，成了上京城炙手可热的才女。
后来更是代表夏国在三国比试里出战，为国争光。
至于我呢？
大比开始前，林疏找到我。
在皎洁的月光下抱住我，低声说：
「汐汐，你能不能不去参加，我现在还一介白身，你这般出彩，我怕恒王不肯将你许给我了汐汐，我不想与你分开。」
我那会也是个蠢的。
觉得这是他爱我至深的表现。
为了他的担忧，我放弃了上京第一才女的争夺。
在大比一街之隔偏殿里，为他翩翩起舞。
我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他忽的笑了，笑的灿烂，笑容中透着满足与幸福。
彼时我还以为他是为我的付出感动。
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是为了生命中唯一的光开心。
他的光有了光明美好的未来。
第十二章
有了前世的经验，我报了名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大把的银子撒出去，上好的衣裳首饰堆满小库房。
相比之下，少傅清廉，作为林家养女的林悦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知她又跟我的好兄长说了什么。
一天晚上，夏云轩在府中拦住我：
「夏云汐！」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今年的大比，你弃权吧。」
我嗤笑一声：「夏云轩，你在狗叫什么？」
「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吗？」
他的脸上满是嘲弄：
「如果你非要参加，你会知道后果的！」
我停下脚步，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怎么，你的小姑娘哪怕有大家替她捉笔，也不敢与我同台较艺？」
「怕输？真是个十足的废物！」
第十三章
离大比没几天的时候，林疏又找上了我。
「汐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最近突然这样对我，还不肯见我。」
「汐汐，我……我是哪里生气了吗？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脸上甚至明显的表现出了痛意。
「可是，你从前亲口对我说过，你爱慕我的呀？」
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揉捏一般揪心。
旋即一股怒气夹杂着这种痛，猛地冲上脑门。
从前我真心的爱慕了他很多年，以为能跟他携手一生。
他说不喜欢我掺和太多外面的事，我就放弃了内司竞选的机会。
他说林悦儿出身不好，身体虚弱，在外面一直被人欺负，让我不要与她计较。
我就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她的冒犯，还在其他人手里庇佑她。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真心换真心。
换来的，却只有他们数年如一日的污蔑，不分青红皂白的恨意。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在掩饰，再不愿做一点表面功夫。
我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重重的推撞在墙上。
他疼得倒抽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我一巴掌甩在脸上。
这一下我是使了十分的力气，没有丝毫留手。
他那张白皙的脸蛋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跃然而出。
「你和林悦儿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们那点破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是心悦于她吗，怎么又跑来我这装什么情深不寿的样子？」
「怎么，又想攀王府的权势，勾着我，一边利用我去捧你的心上人。」
「外室子就是外室子，你身上果然流着下贱的血脉！」
我的话音落下，他的脸色已经比御膳房的灶台还黑了。
却再也辩不出一个字来。
我嗤笑一声，松开手任他摔落在地上，转头就走。
第十四章
这天晚上，我罕有的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上一世我死后的事情，就像个鬼魂一样漂浮在空中看着。
兔死狗烹，上辈子林疏利用我捧了林悦儿上位。
却没想到林悦儿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惹的夏云轩大怒。
诬陷的手段做的顺手了，顺手将林家一家子也关了进去。
只除了再次大义灭亲的林家养女林悦儿，圣女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夏云轩，你别忘了之前是谁跟你一起安排的郡主的事。」
夏云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没忘，所以你该消失了，没有我的帮忙，你一个外室子还想当太子侍讲？怪就怪你不知好歹，居然得寸进尺的妄想悦儿。」
林疏紧紧抓住两边的栏杆，反驳道：
「是你帮我吗？那是－－」
话说一半，猛地停住嘴。
夏云轩冷笑：「是啊，我妹妹帮了你，可她已经死了。送她走的人，还是你亲自安排的呢，这就忘了？」
牢房大门打开，林悦儿走进来，哭着将那枚小玉环塞给林疏。
一声不吭，却哭的梨花带雨。
林疏松了手，捏住玉环藏进怀里，目光划过那张柔弱的小脸。
然后平静的开口：「我没忘。」
「我也从不后悔。」
－－
我从梦中惊醒，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胃里一阵作呕，不由得干呕出声。
「郡主，您怎的了，可是白日里吃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外间守夜的春兰忙端着一盏茶进来了，服侍着我漱了口。
「没事，可能是庵着了，春兰你下去吧，此时不许告诉母妃。」
挥退春兰，我松开手，掌心已经掐出血丝。
「不后悔？」
「本郡主要你这辈子后悔出生！等着瞧吧。」
第十五章
到了大比当天。
我在东街一个拐角撞上了林悦儿。
她穿着一身轻云纱制成的衣裳，裙边用金银丝着荷花莲叶，走动间若隐若现，尽显夏日风光。
我心知肚明，大概率是我的好兄长买来安慰她的。
「夏云汐，你贵为郡主又怎么样！」
「你仗着身份欺负我这么久，真以为我不会反击吗？」
「我会让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就算你知道了林疏和我的关系又怎么样呢？他爱的是我，你的兄长爱的也是我。」
「你这种人，根本得不到别人的爱。」
她拦住我，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大堆，我只是笑笑，扬起手作扇人状。
她立马就是一个后撤步，我嗤笑出声。
在她难看的脸色中，我扭头离开。
正午时分，如火的骄阳在天际洒满人间，好似要照亮人间诸多不公。
大比开始，我早已装扮齐整端坐在台下。
不料一个转身忽然发现琴弦断了三两根，幸好我早有准备。
在偏殿备了新的琴，只是大比为了彰显公平，不论贵族平民，皆一视同仁，只能独自参加。
我只好起身离场，拒绝了黄思清的好意，独自动身去偏殿。
「没事，快到你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好好准备。」
这是难得一见的盛事，陛下特许全城百姓观看，扬我国威。
是以偌大的街口空荡荡的，我行至偏殿前顿足。
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台阶至上，屋檐遮挡着大部分的阳光。
他的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一双深邃的双眸如深海漩涡。
林疏。
他低低开口，嗓音里像是压着一场将落未落的大雨：
「汐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关你何事？好狗不挡道。」
我越过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鼻尖却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让我的思绪迟滞了一秒。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摔在地上，胳膊无力地垂在一旁。
身后不远是偏殿厚重的大门。
铺天盖地的疼痛里，我的胳膊拖在地上无法动弹，手肘间几乎传出轻微的断裂声。
林疏蹲下身，用那双平静又温柔的眼睛看着我。
说出的话却一片的冷漠：
「汐汐，不要怪我」
「你身为皇家郡主，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但是悦儿她付出了很多努力才碰上这个机会」
他说着伸手去捏我另一个胳膊。
第十六章
我的脑中浮现梦中的场景。
他坐在牢房里，却一派淡然。
和兄长一样，用充满爱意的眼光看着林悦。
提及我时，却一脸漠然：「我不后悔」
这一刻，他的脸与现实重叠。
我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最热烈诚挚的爱意。
竟然就绑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我突然笑出声，在他即将抓到我的胳膊时，我一个后撤躲过。
「废物！」
手腕的疼痛的我呼吸一窒。
但是我还是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猛的一脚瞄准下三路，用力踢了下去。
「下贱的玩意，还想再害我一次，你做梦！」
林疏的面色扭曲捂住胯下，发出一阵哀鸣。
我趁热打铁，连连下脚，踹的他蜷缩在地，额角磕的头破血流。
「汐汐！」
我停下动作，喘了两口粗气，站起身来。
扭伤的胳膊依然在不断的一波又一波的痛感。
不过无所谓。
我垂眼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表情，露出畅快的笑：
「真是情深不寿啊林公子，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我毁在这里，为你的心上人博一个前途吗？」
「我的好兄长也参与了吧？你们已经商量好怎么分享她了？」
「真令人作呕！」
我提起裙摆，一下下蹭着他脸上的血，直到血色侵染素色的衣裳。
然后讲他丢在原地，想着大比擂台走去。
远远的看见了舞动着的林悦，跳的果然还是上一世那支水墨舞。
边作诗边跳舞，新奇且以量取胜。
佳人在台上翩翩，台下看客赞叹声不绝于耳，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就像前世时，她在我的大婚之日，踩着我的血肉往上爬，美丽到醒目。
我一路小跑过去。
顺手从将军府小姐腰间拔出一把长剑。
翻身上了舞台。
在灿烂的阳光下，我踹翻林悦，一剑劈了桌台。
在她震惊到呆滞的目光里，我开始挥剑发疯：
「跳，我让你跳！」
「让你的姘头来害我，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跳，做梦！」
第十七章
我当然知道。
这场全国盛事，皇后娘娘携后宫众人，此刻就坐在台下。
前世，看完林悦这一曲水墨舞后。
贵妃娘娘就在大比结束时推荐她拿到了晋级的名额。
这只是她光明前程开启的第一步。
后来，在夏云轩的精心安排下，她又被一位舞蹈大家，收为了关门弟子。
我为了给林疏一个生辰惊喜，准备亲自给他跳一曲《红尘》。
打听到那位大家最擅长这支舞，去找那位大师学习。
不过和林悦打了个照面的工夫。
傍晚回府，就被夏云轩找了过来。
他厌恶地看着我：「夏云汐，你还有没有一点礼数了？」
「就因为你处处不如悦儿，你就这么恨她，恨到连她给老师亲手缝制的衣裳都要毁掉吗？」
「真是王府的败类。」
我茫然了几秒钟，等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辩解。
结果被他挥手打断：
「谎话连篇。」
「你的狡辩，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
台下四起的哗然声里，我听到有人在尖叫：
「血，你看她的裙子上好多血！」
血和灰尘混成一团的斑驳裙摆，凌乱的头发，和耷拉在一旁的胳膊。
我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在证实我话中内容的真实度。
林悦扶着半截桌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看向我的眼神里，刻骨的怨毒和恨意翻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恢复了一贯的柔弱无辜。
「郡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但现在是我的演出，你这么冒失地跑上来，对皇后娘娘不敬，对大家也实在是……」
夏云轩震怒地从观众席站起来，高声斥责我：
「夏云汐，你疯了！！」
我置若罔闻，拂开林悦，尤不满意，一脚给她踹了下去，单手扬起长剑。
跳起了那支《红尘》。
前世，为了给林疏的生辰一个惊喜。
这支舞曲，我是辛辛苦苦学了两个多月时间。
虽仍算不上什么精通，比不得大家，但在这样的场景下已经足够用了。
我剑尖轻点，剑舞如流云，飘扬的裙摆起舞又落寞，眼神坚定，剑光闪烁，英姿飒爽。
一段《红尘》跳完，我转身盯着她，掷地有声：
「你破坏我的生辰宴，挑拨我兄长与我的关系，在外面造我的谣破坏我的名声——这一切的一切，我会用我的方式还回去。」
「但你指使你的姘头林疏在大比前懒拦下我，想打断我的手，就是为了让我别出现在这个擂台上——」
我停顿了一下，盯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嗤笑一声，
「舞蹈不是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吗，还有大家替你捉笔的诗词，连同台比试，赢过我的信心都没有吗？」
第十八章
台上台下乱作一团。
最后，皇后派人将我们先带了下去。
下一个参演的就是被我借走了剑的大将军之女刘若楠。
我与她擦肩而过。
她面色复杂看着我的胳膊，带着些许惊魂未定：
「你还好吗？」
「我没事。」
我笑了笑，将剑交还给她。
「快去吧，我看好你喔。」
前世若不是林悦作弊，第一名该是她才是。
也算是拨乱反正了，目送着她上舞台。
一松懈下来，身体就在剧痛与疲倦中合上眼睛。
意识浸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我醒来是在王府。
当晚，夏云轩冲进了我的院子：
「疯子！夏云轩，你就是个疯子！」
他想按部就班地来，一步步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到耀眼发光的位置去。
就像亲手呵护一朵花抽芽盛开，让人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但是我的好兄长，我怎么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呢？
「哦？那怎么办呀世子爷，你的小姑娘连舞都没跳完，你们作弊还想弄断我手的事情也世人皆知了，她再也不可能拿到她想要的名誉了。」
我嗤笑出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的狗腿子帮凶林疏还在偏殿外的地上躺着呢，世子爷有空的话，记得送他去医馆喔～」
我揪着桌角大笑，牵动胳膊的伤口，痛得五官都微微扭曲。
从他瞳孔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状若疯魔。
或者从前世死去的那一日起，我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夏云轩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怒火从他眼中一闪而逝。
再看时，却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夏云汐，你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意义？就算悦儿的演出没成功，你也没能跳你的舞，不仅如此，你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丢尽了王府的脸，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恒王府出了个疯郡主，丢人现眼！」
「这一次，你丢脸丢到全夏国去了。」
「皇后娘娘大度不计较你的失礼，但是父王母妃已经替你退出大比了。」
「哈哈哈哈！」
我大笑，「退赛而已，我会在乎这个吗？」
「夏云轩你别忘了，我和你一样姓夏，是皇室子弟。就像林疏说的一样，没了这条路，我还多的是路可以走。」
「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把林悦这个贱人拉下来，仅此而已。」
前世她诬陷我的那些事，我可得让它一一变作现实。
前世她走过的路，我会一一给她堵死。
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林悦。
第十九章
我在众目睽睽下大闹夏国大比，还打了林疏和林悦。
连同之前平日里欺负林酒的事，也被人宣扬出去。
成了全夏国酒馆茶楼茶余饭后的谈资，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王公贵族之间的纷争，不管是两女一男还是作弊大比，都带着足够的话题度。
不同的是。
这一次，因为我在台上字字清晰的发言，狼狈的样子。
和那支带着极度愤怒和疯狂的《红尘》。
有不少人站在了我这边。
「也不一定就是郡主欺负人吧？看她的舞感觉不像这样的人。」
「郡主跳的好，不代表她没欺负人啊，她那天都给人踹下去了！」
「不是，别的不说，看她的样子，独臂大侠似的，浑身都是血。谁欺负人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啊？」
「别的先不说，堂堂郡主，想欺负谁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最后李思清她带着几个闺中姐妹在街边跟人吵了起来：
「郡主才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
「是林悦诬陷郡主，先犯贱招惹她的！」
外界吵得沸沸扬扬。
我在家养伤这些天，不知道我的好兄长是怎么跟父王添油加醋的。
总之父王来我院子那天，他看着我，态度极其冷淡：
「一段时间没管你，你就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虽然皇家没有与你计较，但是你这番丢了名次还御前失仪，就罚你去江南园子里静养吧。」
「静养几年，等风波平息了再回来，免得皇室责难。」
对于他的态度我丝毫不意外。
因为在我和夏云轩这个儿子之间，他就是会优先偏向他儿子。
前世婚宴上的事情发生时，父王也还活着呢。
夏云轩想搞这么大的动静，是不可能瞒过他的。
但直到我死去，他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不过这也无所谓。
我扯了扯唇角：「好啊。」
「你一直想要的鲛纱父王给你买，乖一点汐汐，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外祖那看看嘛......」
「不。」
我突然开口，「我会去江南，但是我要参加内库竞选。」
面前的两个人愣了一愣。
父王再看我时，眼神里渐渐多了层深意。
第二十章
我参与内库竞选的事很快申请好了。
林疏受的伤比我严重很多，我痊愈后他仍然躺在府里。
「听说林悦为了他都消瘦了不少，还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是郡主你太绝情。」
李思清带着我最爱的花糕来府里看我，
「那两个人好像有什么脑疾一样，是他们想弄断你的手诶，搞不懂怎么好意思怪你绝情？」
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点心：「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快把我的桃花糕给我。」
「快吃吧，你最爱的城南丁记的桃花糕。」
她把糕点塞到我手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汐汐。」
「嗯？」
「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就是那天春日宴以后，就有哪里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过来抱了我一下，
「祝你成功。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能不回我喔。」
离开上京城的前一晚，母妃悄悄的来到了我的院子，坐在我的床边。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握住她的手，将头贴过去依靠在母妃肩上：「母妃，不用担心我。」
前世母妃是突然暴毙走的。
她在的时候，父王再偏心，夏云轩也不敢直接针对我下死手。
想到这里，我心头突然一凛。
前世到了后面，夏云轩对待林悦，几经为爱疯魔了。
母妃身体一向不错，难道那个时候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震，握着她的那只手下意识用了力：
「母妃，我不在您身边，您千万要注意安全，保全好自己。」
顿了顿，我还是说，
「……要小心兄长。」
「汐汐，你好像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母妃怔怔地看着我，叹了口气，
「是母妃的不是。」
「从前一直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我说林家那小子并非良人，你还为他辩驳，说他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呢。」
「你这个郡主的封号都是小时候我帮你向圣上讨的恩典，你还拆我台，说珠宝首饰都可以呀，给我气得要命。」
「那时候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再机灵一点，可如果现在这样是用什么惨痛的代价，换来的，我情愿你一直傻下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我前世就是个单蠢得，向来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别人。
前世被林悦坑了无数次，也没有真的狠下心对她痛下杀手。
所以最后我葬送在自己的婚宴上。
「不会了，母妃。」
我按着发红的眼角，轻笑了一声，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蠢货只有被人吃的命。」
很可惜，这个道理，我死过一回才堪堪领悟。
第二十一章
坐着马车离开上京城的这一年，我十七岁。
外面的景色虽好，可我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都是全然陌生的。
但我完全不觉得恐惧。
因为我知道太多之后会发生的事。
纵然细节不清，但几个大转折的时间节点，就足够我借此谋划许多事了。
最重要的，就是两年后。
前世，在我十九岁这一年，阳城水患，当地县令隐瞒不报，导致瘟疫肆虐。
夏云轩从不知什么地方得到消息，亲自前往黎城，收服了一个叫胡书的男人。
那人的手里，掌握着可以治疗瘟疫的药物。
这样大的功劳，在未来五年内，帮助夏云轩一步登天，成了最年轻的二品大员，还顺理成章的掌管了内库。
母妃给了我许多银钱，到了江南外祖这，还给我一队人马供我差使，护我周全。
借着前世一点残存的记忆，我暗地里四处活动，身家倍增。
然后在江南，一边装作游山玩水，一边拿着钱，暗地里屯下了许多的粮食与药材。
这会的价格都还相对比较合适。
这期间，李思清联系过我很多次。
每周准时一封书信，写了满满好几页纸，险些给信鹰累着。
先跟我说我离开后，上京城的姐妹们都很想我。
又说她父母开始安排想看婚事，心里忐忑。
「前段时间，柳大家来上京城献舞，林悦还想去攀关系，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特别好笑，柳大家的弟子那天也在大比现场。」
「她说，林悦跳的水墨舞狗屁不通，完全比不上你的《红尘》。」
「真是笑死人了，林悦丢脸后哭得有多伤心，我就笑得有多灿烂。」
「大比成绩定了，我是第二，不过那个刘若楠拿了第一，之后会代表夏国出战三国大比。」
收到这条消息时我正被外祖父折磨得焦头烂额。
许是发现我这个外孙女突然开窍了，现在天天逮着我教导朝堂如何行事。
但我还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恭喜。」
「汐汐，我还在等你回来哦，我才是你最要好的姐妹对吧。」
母妃也时常汇来书信，告诉我夏云轩最近的动向，关心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钱财够不够用。
然后在我稍加透露自己目前的情况时，欣慰又无奈地叹气。
「你还是个小姑娘呢，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要跟母妃说，跟母妃不要不好意思。」
于是我把胡书的名字，和我记得的一些告诉了她，让她帮我查一个人。
「一定一定，要瞒着兄长。」
第二十二章
我比夏云轩提早一个月赶到了黎城。
在离城门不远的路边歇脚时，突然在不远处的茶摊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年轻了好几岁的胡书。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高瘦女子，正冷脸看着他：
「那是我家祖传的药方，组训不可违，我不可能给你拿去买卖的」
胡书陪着笑：「什么你的我的，你家就你一个孩子，我们成亲之后不都是一样的嘛？」
「我家十八代单传，即使我们成亲，这个药方也是不可能给你拿去卖的，如果你是为了药方才想娶我，那我们可以退亲。」
女子毫不退让。
听她这么说，胡书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杨芷萱，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一个医女，在外面抛头露面我都没嫌弃你，我难道不是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吗？你把东西攥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守着这个破方子断子绝孙？」
「我最后说一遍--那，是，我，的，东，西。」
叫作杨芷萱的女孩子漠然地看着他
「药方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可能。」
「还有，既然你看不上我这个小小医女，改日我会让母亲上门退亲。从现在开始，你跟我毫无关系了。」
她转身就走。
胡书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睛慢慢地冷下来。
瞳孔里几乎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我站在原地，突然了悟。
前世我曾听见过林悦问夏云轩，是怎样把胡书这样的人才掌握在手里的。
当时，夏云轩揽着她坐在亭子里，闻言笑了笑：
「因为，他有事需要我帮忙。」
更重要的是。
前世，我从未听过杨芷萱这个人的存在。
第二十三章
我想办法和杨芷萱见了一面。
在离她们医馆很远的一间茶楼里，她在我对面坐下来。
开门见山：「夏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但我的方子不卖。」
「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目前，那只是个半成品，虽然能治愈许多疑难杂症，但是会有副作用。」
我捏着糕点往嘴边送的动作蓦然一顿。
「我知道，你们生意人都在乎值不值钱，但是药方是救人命的东西，人命关天，我不能为了钱草菅人命。」
我定定地看着她。
在提及自己的坚持时，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夺目光彩。
她是个很耀眼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才应该成为大夏的圣女，而不是那些个沽名钓誉之辈。
可是前世，因为两个男人的私欲。
她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如同一滴水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夏小姐，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
我忽然伸手拦在她面前。
拿出我的印信，诚恳地望着她：「杨小姐，据我所知，你的未婚夫婿暗地里托人找了些亡命徒，目的想必你也清楚。」
「而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一切问题，帮并且提供钱粮供你继续研究。」
「我以夏国皇室的名义向你保证，绝不会滥用这个方子，--这样可以吗？」
第二十四章
我回上京城那天，初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马车驶过西街的时候，我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话题的主人公，赫然是林悦。
这几年我在外面忙着敛财，以便于能和我的好兄长分庭抗礼时，他也没闲着。
没能攀上柳大家，大比成绩也被取消后。
林悦还是被他想办法送到万灵楼，成功拜在了许大家门下，如今也是小有名气。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
我嘲讽地笑笑，放下马车帘子。
穿过薄雪覆盖的街口，马车径直到了郡主府。
三天后圣上会验收成果，选出内库掌权者，是又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我在外努力这些年，一直都是低调做事，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然后在朝会现场，我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这个位子。
宣布的时候我从人群中走上前叩谢圣恩，对上一旁夏云轩震惊的目光。
「你！夏云汐？！」
我弯了弯唇角：「好久不见啊世子爷。」
朝会结束的时候他一路追出来，把我堵在路边。
语气里还残留着几分不敢置信：
「你怎么办到的？」
「杨芷萱不见踪影，是被你藏起来了，是不是？！」
「世子爷，多少体面些。」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叫被我藏起来了，你和她素不相识，这么执着于找一个大活人干什么？」
「不会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然后在他陡然凌厉的眼神中，大笑着离开了。
这次回京我高调至极，掌管内库后就开始四处结交，成了上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
因为献药有功，又刚刚掌管内库。
所有人都对我非常客气，友好至极。
这是前世我哪怕贵为皇家郡主，也没感受过的东西。
「人啊，果然还是要亲手掌握权力。」
我端着茶杯，感慨了一句。
身边的李思清转过头来，盯着我上下仔细地打量：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出去了三年，回来却跟我爹一样长了一辈。」
「也很正常吧，毕竟年轻的时候不懂事。」
我说，「现在都是个人物了，想对谁捅刀子前，也得先装一装体面。」
说完，我迈步走向对面的珍宝阁，喊道：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一千两。」
站在一楼大堂的林悦猛然转过头来。
连同在她身边的林疏也看向了我。
目光相撞的一瞬间，他微微失神。
我眼尖地看到他额头那道淡淡的疤痕。
突然觉得特别有意思。
「掌柜的，这个给我包起来，我出一千五百两。」
回过神来，他叫住掌柜，开始跟我竞价。
我知道，这套翡翠头面是他要买下来送给林悦的礼物。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林悦的生辰了。
哪怕他有些才华，用尽手段成了太子侍讲，也远不及身为王府世子的夏云轩。
想讨心上人的欢心，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我一路陪着喊价，直到他用五千两买下那套头面。
我嗤笑一声：「感情深厚啊二位。」
他看着我沉默良久，才轻唤了一声
「汐汐。」
我猛地后退一大步，动作浮夸的摆手喊道：
「可别，给本郡主恶心坏了。」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轻嗤一声，
「还算有本事啊，好歹不像你娘是个外室。」
「就是不知道你跟我兄长哪个是正房了，想来应该是你做小吧？」
我的音量丝毫没有掩饰。
一夕之间，王府世子与太子侍讲两男侍一女的风流传说就传遍了上京城。
这其中自是少不了我的推波助澜，逼得林悦只能在家以泪洗面。
夏云轩自然受不了我这样给她心上人委屈。
当机立断的对我出手。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不出手怎么露出破绽呢。
第二十五章
没多久，三公主邀上京城贵女去赏梅，围炉煮茶。
但是没多久，我的裙摆却被一个手脚冒失的丫鬟打湿，只好去偏殿更衣。
眼看仆人带的路开始偏了起来，我给婢女春兰使了个眼色，她借口离去。
又让秋菊在进屋前打晕仆人，扔在路边。
果不其然，一进屋就看到了两个容貌丑陋之人，猥琐笑着朝我扑了过来。
春兰和秋菊乃是外祖父给的好手，三两下便将两个败类打倒在了地上哀嚎。
我捂住口鼻四处观望了一圈，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燃着的香，作用可想而知。
此时春兰也将林悦打晕看来，我就知道这贱人跟着过来，肯定想亲眼看到我出事。
我将她与那两个败类一起放进床榻，吸了足够药量的三人自然地活动了起来。
我不动声色地回到宴席上饮茶。
直到林悦的婢女喊着小姐不见了冲进来，才随着众人的脚步去向偏殿。
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夏云轩这狗东西来的挺快啊。
没多久，坊间开始流传起我为了男色泄露考题，背叛夏国。
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趴在我床头看见了似的。
风流韵事总是流传的飞快，短短两日已经全上京皆知。
连同之前所谓仗势欺人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大肆宣扬。
不仅如此，他们还买通了御史，狠狠参了我一笔。
「陛下，长乐郡主身为皇室郡主，皇恩浩荡当上内库大臣，却不思感恩，狼子野心，大比在即，为了一己私欲泄露考题……」
三国大比涉及到矿产资源，十分重要。
大比在即，身为此次大比主持的我，被传泄露考题，通敌叛国。
民间也是议论纷纷，群情激奋。
母妃火急火燎的找来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您别急，等着看吧母妃。」
一时得意不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还好林悦比我想的还要沉不住气，并没有让我等太久。
她比前世更加的憎恨我，如今见我落难便忍不住跳出来落井下石。
在一场诗会当中，林悦技惊四座。
双目泪盈盈说起这件事：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是平头百姓出身，还是隔壁的夫人可怜我，才教了我几年书，我很珍惜这个机会。」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她笑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有这么多带花的词令。」
「那次大比，我也认真准备了许久的舞蹈，却没想到……」
她语气状似平静，说到最后眼尾却泛起了泪光。
台下人群中不知是夏云轩安排的托还是怎么，一时间对我的讨伐声不绝于耳。
「林姑娘好努力啊，又这么才华横溢，我看之前那些流言就是在造谣，说不定就是郡主又在欺负人。」
「郡主这样的人代表夏国来主持大比，岂不是丢脸都要丢到国外去了！」
「可是这也是林姑娘的一面之词，而且当年确实郡主的才华在大比时确实比林姑娘的好呀。」
我坐在二楼包间内，听得最后一句差点没笑出声来。
但群情激奋，这个清醒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
当晚，就有人半夜往我的郡主府门口扔臭鸡蛋烂白菜。
第二天，父王将我叫回来，一脸严肃的让我请辞将内库交给夏云轩掌管。
「在外面混了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回来就惹下大祸，闹成这个样子，丢人现眼！赶紧把内库交给你哥，省的一错再错。」
我静静地看着他：「父王，你弄清楚，是兄长他的那个女人搞的事，不是我的失职。」
「那也是你先欺负人家！」
他一拍桌子，瞪起眼睛，
「你再敢忤逆我，就当我恒王府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我笑笑地说：「不好意思了，真不是您生的我，怀我生我的都是母妃。」
很快，父王亲自进宫面圣替我谢罪。
不仅想要替我落实了罪名，还假惺惺的请求圣上网开一面，只剥夺我的封号就好。
之后更是公开宣称将我逐出王府，他没有我这种恶毒的女儿。
我在回府的路上，险些被林悦的狗腿子暗算。
他还和父王暗中商量着，要将我革除族谱，然后送进大牢受刑，屈打成招。
前世今生，都只有这点肮脏的手段。
那我的反击，可要开始了。
兄长。
第二十六章
眼看我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正好这个时候，林悦通过夏云轩替师傅成为了大比的评判人，又临近她的生辰。
夏云轩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现场布置得诗情画意，邀请了不少才子佳人，甚至是三公主赏脸来了。
三九寒冬，园子里却摆满了珍奇异花
林悦身着锦绣复杂的白绫罗衣，腰系璎珞丝绦，头戴珠翠金饰，一改往日楚楚可怜的模样，端庄出场。
下一个环节，是以大比为题写诗战前鼓舞。
当然，林疏已经提前安排了人写一些吹捧林悦的。
宴上觥筹交错，吟诗作对。
突然一位长相清秀可爱的姑娘从三公主身边站起来走至中心。
「林悦，我的好妹妹，你还记得我嘛？」
「当年你冒名顶替我儿时救了林府少爷的功劳，被林府收养当了富家千金…」
「这位小姐你是谁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瞎说什么呢？」
林悦急切的上前试图打断她的未尽之语。
「不认识我，我们可是亲亲的堂姐妹啊，你踩着我攀高枝也就算了，你都过上好日子了，为什么还要让人来害死我全家，啊？你这个贱人！」
来人抓住林悦就是两个耳光，打的她毫无还手之力，满头珠钗掉了一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悦连着挨了好一会才被林疏带着人给拉开。
「放肆，你是谁？谁指使你在这里污蔑悦儿的。」
「你就是林府少爷吧？污蔑？呵，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女子拿出一枚玉环举高，
「我们家女子出生都会有一枚玉环，我母亲疼我，特地托人做了个不一样的设计，玉环放在阳光下会透出里面的字，芸。」
「怎么样，林大少爷，拿出来看看是不是芸字？」
林疏拿出玉环，抬手一望，赫然是一个芸字。
「不！！」
林悦一声尖叫，扑过去想阻止，却无济于事。
现场的宾客已经议论纷纷。
一片嘈杂里，林家认错救命恩人，林悦谋害家人的事一夕之间成了全城的热门。
「嚯，这女人真毒啊，冒名顶替还杀人灭口，啧啧啧那会才多大年纪啊，真是最毒妇人心。」
「林家少爷也是个蠢得，救命恩人都能弄错……」
「嘘，好歹是太子侍讲呢，原是个这般蠢人，可别把太子殿下带坏了。」
第二十七章
议论纷纷中，我带着杨芷萱研发的新药进了宫。
得益于我的支持与杨芷萱的不懈努力，她终于研制出了可以延年益寿的宝药。
圣上亲自下旨昭告天下，为我辟谣。
我被封郡王，杨芷萱成了炙手可热的神医，林芸的案子也被大理寺受理。
她记我的恩，在外义诊时也不忘为我辟谣：
「我不介意大家知道我家的糟心事，我也是生在平头百姓家里，我家十八代单传，到了我这只剩了我一女。为了不断掉传承，我苦学十载，在外抛头露面行医，未婚夫婿为了我家的方子想害死我，是郡主救了我，施恩不图报，我主动献上郡主却没有拿走我的方子，郡主这样好的人，我看不下去有人颠倒黑白，不想帮过我的人这样被污蔑。」
很快就传的酒馆茶楼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这是之前被林悦说仗势欺人她、嘲笑她的夏云汐？」
「终于有人说句实话了，我就说郡主那样尊贵的人没事欺负她一个养女干什么。」
「林悦前几年不还说她游走在林家少爷跟恒王世子之间吗？恒王世子不就是郡主的兄长吗？林家少爷名义上还是她兄长呢！真是不知廉耻啊。」
然后是林芸那件事，我让大理寺公开审判林悦。
夏云轩杀人灭口的证据--不只是未遂的杨芷萱，为了往上爬，争权夺利，他和父王暗地里干了无数见不得人的勾当。
能拿到这些，还要多亏了母妃。
最后一个，是林疏。
他的生母为了他害死了林家主母的孩子，他却逼着她自尽在亲爹面前。
用亲妈的命，换来了一个进入林家的机会。
我大笔大笔地砸钱，把这些靠着前世今生的线索串起来后收集到的东西，一样样的呈送给上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
得益于他们之前的勾当，本来就有无数人关注这场恩怨的动向。
涉及到十几条人命，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在我的请示之下，他们连把事情压下去的余地都没有了。
喜欢造谣诬陷的人，最后会死在自己造的谣上。
这个结局，你们还满意吗？
第二十八章
父王和夏云轩被带走下大劳的那一天，我替母亲甩出了一张和离书。
夏云轩不敢置信，冲着她怒吼：「母亲，我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为什么要偏心夏云汐，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你父王偏心你，我偏心你妹妹。」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摸了下他的头，
父王被剥夺王位，去给先皇守陵，夏云轩林悦与林疏流放八千里。
我及时上交了王府贪污的一切，充公进了内库，为母亲请了个诰命。
然后去与已经和离的林家主母见了一面。
「我从前很恨那个女人，觉得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庭，害死了我的儿子，后来才想明白，如果不是他的放任，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些人跟事。」
她端起茶杯，
「死在自己儿子手上，也算她的报应。」
我是在一年前联系到她，达成合作的。
我会帮她报仇，并且脱离林府这个伤心地。
前提是需要她帮忙里应外合，其实根本没有带芸字的玉环，是我让她掉包的。
包括那位林芸姑娘，其实也是这位夫人的手笔。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儿的死和他有关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毕竟无法解释重来一世。
第二十九章
流放出发前，我特意去监牢看望老熟人们。
第一个见的是我的兄长。
他死死地盯着我。
我笑：「别这么看我，世子爷，哦不对，你现在不是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像败犬一样被赶出府的事，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你不会以为这几年，我就天天顾影自怜，唉声叹气吧？」
最累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几乎只能在路上勉强歇息一会儿。
除了外祖和挣钱的事情之外，我还要忙着联系各方人脉。
从前世的蛛丝马迹中，找出这三个人作恶的证据。
因为他们的手段如此熟练不留余地，我相信那不是第一回了。
恶人不可能在我面前才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带来的黑暗一定还有更多。
我猜对了。
「夏云轩，父王总说我不像他的女儿。他把你教成了一个枉顾他人性命的败类，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顾律法--还好，我不像他。」
我第二个去见的，是林悦。
她披头散发，目光憔悴。
隔着牢门，恨不得用眼神将我杀死。
她再也装不出柔弱的样子了，歇斯底里地问我既然早就有证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装柔弱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啊，不然你怎么会装这么久呢？」
我站起身来，
「当然要让你以为自己已经赢了，才更有意思啊。」
「而且，根本没有带芸字的玉环，我骗你的」
「贱人，夏云汐你这个贱人，你骗我！竟然是假的，啊！」
我当然要告诉她，这是假的才有意思啊。
我当然也可以早点把这些东西放出来。
可那怎么够呢？
就让她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得到了一切。
然后在黎明到来的前夜，亲眼看着一切灰飞烟灭。
这是我前世经历过的。
这一次，轮到你了。
第三十章
我最后一个去见的人，是林疏。
其实我本来不想去见他的。
我和林悦是自始至终的敌人，和夏云轩是血脉至亲。
而林疏。
在我对他的爱意消失殆尽后，他和我已经毫无关系了。
但是天牢传话给我，林疏想见我一面。
于是隔着栅栏，我和他碰了面。
他沉默地看着我半晌。
直到我有些不耐烦地想转身：「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低低开口，「我应该是少傅，你也该与我成婚的。」
我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去。
他定定地看着我，深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莫测的光。
我看着他的脸，如果不是额头那道淡色的疤痕，几乎有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了前世的林疏。
回过神来，只觉得荒谬可笑：
「只是你我成婚吗，后面的事怎么不说？你靠着我得到想要的一切，然后和夏云轩联手杀了我。」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我后悔了。」
他哑声说，「只是，你已经不知道了。」
「我很希望，很希望你能知道......」
太荒谬了。
太可笑了。
「对，我已经死了，我当然不知道。」
我回过身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但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谁稀罕你的后悔？还好你记起来了，不然我都怕你不够痛苦呢，上去过又跌下来的感觉怎么样？」
「这一次，赢的人是我，下地狱的是你。」
「林疏，这就是你的报应。」
番外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早。
我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
母亲派人来接我，说已经在府里准备了我爱吃的菜。
掀起马车的帘子，一轮夕阳在天际寸寸铺开。
昨日种种，皆为序章。
属于我的太阳，明天会重新升起。
（完）
更新时间：2025-03-14 18:01:47